每次從老家回到城里，總要胡思亂想幾天。

想，父輩們沖我打招呼的笑臉，一改兒時記憶中的不茍言笑。笑完后，開口幾乎都是同樣一個問題——“你幾時回來的？”

就這樣，一個上午，只需要老實答好這一個問題。

想，爺爺輩兒們向我伸出的手，粗壯，毛糙，狂野……甚至有些疙疙瘩瘩。一個地道農(nóng)民的手，并不是想握即來。況且，他們也很不習慣握手。作為公務(wù)員的孫子輩，我知道這是他們遷就的迎合。

人到中年，握著他們的手，我嘗到被寵愛的滋味。也摸到歲月賦予他們的辛勞。

搬到城里，回村的計劃全憑天意。有紅事，提前幾天欣喜的盼著日子。突然接到老家電話的，特別是半夜打來的，多半是白事。腦海里是過去的事，腳步在回的路上。

先是湯鍋煎了，然后是饸饹面撈上來了，接著嗩吶響動了……歡喜或者悲傷，都要靠響手。

后來，湯鍋倒了，席開了。

悲歡離合，離不了一村的族人。有喜事大家一起耍笑，白事大家一起扛。實為人聚在一起，天塌了也能掀上去。

歲月的痕跡，像是刀刻的皺紋，擺在一張張熟悉的臉上。不知道血壓，沒管過血糖，聚在一起除了麻將就是挖花花掀牛，

頭發(fā)白了，牙齒掉了，不論歲月如何擺布。只要能走動，就有興趣坐席。